冬节长至

【李川奇×赵启平】卡农与吉格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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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时，他的手机终于又震动了一下：“信号很不稳定，我们一切都好。”发件人是赵启平。

想明白了内里心思，收到了一条短信，李川奇觉得这一晚上，他应该可以好好睡觉了。

李川奇不是冲动的人，走到如今他每时每刻都很清醒，也已经很久不大喜不大悲。他发现自己爱上了赵启平，下一秒就无比坦然。他不是没想过很多未来的如果，也不是没想过那些“如果”如果发生将带来的后果，可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抽不出来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发出这条短信后的几分钟后，赵启平因为救援战士对一个被埋的人伤情评估拿捏不准而被叫去了现场，而就在他半身凑进去查看的时候，他所在的地方发生了地震以来最强的一次余震。

临时支开的一些楼板重新坍塌下来，赵启平大半个身子都在废墟里面，实在避无可避。黑暗中，他和伤员因为再次断裂的隔板被分开了，他仿佛听到了整片废墟晃动的声音。

他被埋住了。

赵启平在余震平息之后仔细感受了一下，他处在一个三角结构的小空间里，身体奇迹般的没有任何一处觉得疼痛。而他的周围无比安静，听不见一墙之隔的伤员的呼吸，也听不见废墟外面的任何声音。就在那时，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铺天盖地而来的，压抑致死的恐惧。

他无可控地开始想象自己可能会死，如果这个狭小空间的氧气耗尽，等不及断水断食带来的痛苦，他就会率先被憋死在里面。

后来左安歌告诉赵启平，他只在废墟下面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被挖出来了。可他却如同在这半小时里过完了后半生。胡思乱想时，他发现，如果自己下一秒就要死了，那么他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没有告诉爱的人，他爱他。他回顾自己的前半生，除了实在不甘只活了三十年，唯一剩下的遗憾，大概就是李川奇了。

所以当他渐渐可以听到救援部队挖掘废墟的声音时，他迅速做了个决定，无论如何，他都要告诉李川奇，赵启平爱他。然后他头顶的楼板被掀开，那一瞬间，他又看到了尼泊尔的星空。

赵启平十日后回国，刚在浦东落地，就找借口去了洗手间躲过了媒体的采访，径直给李川奇拨了电话。电话接起，他不等李川奇开口，直接抛出一句话去：“我现在在浦东机场，必须立刻见你，你在哪里？”

一个多小时后，赵启平带着行李喘着粗气出现在李川奇的办公室门口，衣衫整齐，却两眼通红，甚至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李川奇心中一紧，赶忙把他拉进来。他关上办公室的门，转身想给他倒杯水，却在抬手的瞬间被赵启平按住了胳膊：“我有事情跟你说。”

李川奇回手握了握赵启平的手腕，把他带到沙发前坐下：“嗯，正好，我也有事情和你说。”

赵启平稍微平静了一点，看着面前人的眼睛道：“那你先说。”

李川奇愣了愣，看着如此情状的赵启平认真说：“还是你先讲吧。”

赵启平顿了几秒，点点头，深吸口气轻声说道：“李川奇……你知道么，按理说我是个外科医生，平时在我眼前的来来去去生生死死已经够多了。可我发现很多东西不一样。我以前只觉得死亡很近，但去了一趟尼泊尔，现在我觉得人能够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所谓及时行乐，虽然不很好听，但我觉得理当如此。所以那天我决定了，这件事，我要在回国后第一时间见到你告诉你。你听完了，不论暴怒也好，或者什么别的也好，我也一定要说出来。李川奇，我爱你。”

李川奇起先一直在很认真地听，听到最后一句却觉得恍惚。他不是很确定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他的心脏开始移位，有那么几秒种他已经无法集中精神，于是只得先换个话题：“你怎么了？在尼泊尔发生什么了吗？你没有受伤吧，还是说……”

“没有……我只是……For God’s sake！我说的是真的！我是真的爱你啊李川奇。”赵启平的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声音却又刻意压低，双眼潮湿好像将要哭出来，顿了几秒他却又突然醒过来似得道，“对不起对不起李川奇。我只是……我在废墟下被埋过半小时，我当时就觉得如果我活着就一定要告诉你。我真的，我……”

赵启平话没说完，李川奇突然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完全是被心里一瞬间的疼痛与后怕激出来的下意识的举动。他的手底下只稍加了几分力道，却已经足以帮助手底下的人平静下来。

李川奇迎上赵启平投来的目光，一字一顿地答他：“我也爱你，赵启平。”声音轻却坚定，“都过去了，赵启平。我也爱你，赵启平。”

赵启平的身体猛地一颤。

李川奇还想再说什么，王迪突然打电话来，告知他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他对电话那头的王秘书说马上过去，而后视线再转向赵启平，想了想，从自己的钥匙圈中取出家里的钥匙递过去：“我现在要去开会，今天可能会结束得比较晚，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下，饭点的时候去我家，定个外卖，咱俩一起吃。外卖单子在鞋柜顶板的玻璃上压着。”

李川奇晚上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一开门就看到赵启平歪在沙发上，手里捏着外卖单子和手机，人却已经睡过去。大概是这段时间实在太累，赵启平睡着的时候还打着轻微的呼噜。李川奇看了眼客厅里呼呼作响的立式空调，把温度往上调了两度，再回屋找出一条毛巾毯来给赵启平盖上，小心抽出他手里的外卖单和手机，关了客厅的灯。李川奇按亮了赵启平的手机屏幕，给外卖餐厅的电话号码拨了一半停在那里，他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屏幕，转眼又看到睡死在沙发上的人，心里忽地被某种情绪涨满。而后他轻手轻脚地进了厨房把门带上，开始在冰箱里翻找。

李川奇曾经也是天天亲自下厨的家庭煮夫，只不过后来一个人生活，工作又渐忙，除了回到北京给女儿做饭，别的时候几乎不开伙。单位有食堂，食堂吃腻了他就自己随便点外卖或者买快餐对付一下，有时晚上还会杀出一些饭局，好像真的没有做饭的必要。

家里存有的只是一些面条，冷冻的蔬菜和火锅牛羊肉——李川奇看着面前冰箱里的一副惨样，又想到客厅里睡着的人，实在不愿意将就，想了想还是重新出了门。

防盗门咔哒合上的瞬间，赵启平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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