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节长至

【李川奇×赵启平】卡农与吉格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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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川奇与赵启平时有对视，视线相交的那几秒种，可以望进对方的瞳仁最深处，得以体尝彼此在这一瞬间最深切的，而又相似的欢愉。

当日里再晚一些的时候，李川奇提着李奕绥在胖仙女挑挑拣拣的一大粉盒子各色纸杯蛋糕，跟着牵着小姑娘的赵启平挤上了地铁二号线，到南京东路站下车，又一路晃晃悠悠逛去了外滩。

冬夜里的外滩人多风大，李川奇和赵启平一人一手拉着李奕绥倚着栏杆。小姑娘仰头对着赵启平拔高声音说道：“赵叔叔，我下学期一开学就要和同学一起去澳大利亚交流一个月了！老师让我去教外国小朋友写书法，我还是一起去的同学里面最小的一个！别的哥哥姐姐都是五六年级的，只有我是三年级的。”她的语音清脆语速又快，字句噼里啪啦从菱唇间吐出来，带得两个大人都笑出来。

“天呐奕绥，你怎么这么厉害！”赵启平夸张挑眉，顿了顿又问道，“澳大利亚啊。澳大利亚哪里呀？”

没想到小姑娘竟然被问住了，想了许久不得，只得向爸爸求助。

李川奇于是替女儿答道：“墨尔本。”

“墨尔本？”赵启平眼睛更远眉毛更高，“告诉你哦，赵叔叔也去过墨尔本。”

“零八年地震那段儿时间？”这一回李奕绥还未开口，李川奇倒先接上了话。

赵启平抬头看他：“对。”

他停了一停，本还想再说什么，李奕绥终于插进嘴来：“那马上就只有爸爸没去过墨尔本了。”语毕，身体还往赵启平身边靠了靠，脸上颇有几分得意，仰头望向李川奇。

李川奇无奈笑着摇头，伸手去勾女儿的鼻子：“对，爸爸要落后了。”

江风中，有那么一瞬间三人突然无话，李川奇先低头看李奕绥，小姑娘胸口抵着护栏下的横杆，探着头往不远处的江面上看，大概正被一艘缓缓驶过的游船上的霓虹灯饰吸引，目不转睛。而后他便再转头去看赵启平，见他眉目间渗出疲惫来，微侧了侧身子轻声问他：“是不是很累了？”

“没事儿，今天蛮开心。”赵启平扭头朝他笑，“哦还有，今天晚上我睡自己那儿去。”

李川奇一愣：“为什么？”

“奕绥要是问起来，为什么我们住在一起，睡在一起，你怎么解释？”赵启平觉得好笑，看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李川奇又压低了声音道，“没事儿，这个得慢慢讲，又不急在这一晚上。”

李川奇想回话，口袋里手机电话却突然响起。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外滩，放在平日里，即便是再熟悉的朋友，李川奇都不放心把李奕绥的两只手全松开了托付给对方。可现在站在女儿身边的人是赵启平呀。既然是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于是他把一直牵着李奕绥的一只手松开，几步退到他们身后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丈母娘的声音传来，一听到这头风声呼呼人声嘈杂，才叫声李川奇的名字便接着道：“都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在外面啊？奕绥今天下午才到的别玩得太晚了要早点带她回去睡觉的啊。”

李川奇听着电话抬起手来看表，才惊觉竟然已经快晚上十点：“哦，妈，是这样，我们在外滩这边。我一下子也没注意时间，这就带她回去了。”

老太太一听到地点，话音就更着急：“你们在外滩啊？大晚上的江边那么冷，快点回去快点回去。你看着点奕绥，别让她着凉了。”

李川奇一边听老太太念叨，一边抬起头看前方，正看到赵启平半弯着腰，解开了自己的大衣把李奕绥裹进怀里，侧身给她挡着点风。虽然他听到不到那边的动静，却分明看清了那一大一小正说着什么，而后竟然笑得全身都动起来，神采飞扬，无比开心的样子。他们的身后是路灯下泛着光亮的金属栏杆，栏杆后是滚滚流淌的黄浦江水，黄浦江外则可以看到灯火通明五彩斑斓的东方明珠和国际会议中心。李川奇看着夜幕下的赵启平和李奕绥，间或有人走过，他都有些舍不得移开眼——这是他最爱的两个人呐。

看着他们的侧影背影，李川奇自己都不自觉地抿嘴笑得微眯上了眼睛，顿了半刻才向电话那端回道：“妈，您放心吧，江边晚上风大，但今天气温零上，没有太冷。我心里有数，不会给她冻着的。”

那天晚上李川奇把女儿安顿在侧卧里，才给她掖好被角，小姑娘的呼吸就变得绵长而又平稳。他看着累坏了的女儿，在调到最暗的床头灯昏黄光线里长久凝视她的睡颜，额前的碎发，细密的睫毛，突然想到一个多小时前在外滩的那副场景，嘴角一点一点扬起来。

他静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想走出房间给赵启平打个电话，看看时间，想到那同样累坏了的人，刚站起来又坐下了。他点开赵启平的微信，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几秒，给他发了一句话：“这座城市天生就适合恋爱，你天生就适合我的灵魂。”

他看着发送成功的消息，锁了手机屏幕，再彻底关掉了女儿床头的灯，蹑手蹑脚走回了自己屋里。直到换了衣服洗漱完睡到床上准备再看会儿书，李川奇才看到赵启平回复过来的消息，三个字加一个问号：“杜拉斯？”

李川奇兀自一笑，发出去两个字：“聪明。”

本以为这次不会再收到回复，没想到半分钟后赵启平的消息又落进来：“你的内心肯定有着某种火焰，能把你和其他人区别开来。”

李川奇读着便笑出来，看了眼过了零点的时间又微微蹙了眉回复道：“赵·约翰·马克斯韦尔·库切·启平医生，你天亮还上不上班？”

这次赵启平倒是秒回了消息：“上班的。上班的。市长晚安，免复。”

李川奇读了消息，便也听话不再回复，直接关了手机充上电，视线移回手里书页。白纸黑字，查拉图斯特拉在问他的时辰何时到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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